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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3章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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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所以,你以後不要再跟我偶遇,我怕我們糾纏不清我的丈夫會吃醋。”蔣淳熙停頓片刻,把這句話續上。

顧鶴言自來運籌帷幄,喜怒不形於色,但這一刻,他的手微微顫抖,翩翩公子的假面維系不住。

“蔣淳熙,我可以給你更多,你不要結婚。”

蔣淳熙輕笑一聲。

現在,她有點理解自己為什麽不能跟顧鶴言長久。

一段戀愛裏,不能同時有兩個倨傲的人。

她跟顧鶴言都太過驕傲,直到此刻,他也不願意說軟話,只會以利相誘。

蔣淳熙淡淡提醒他,“我也是出身名門,財富萬千,你能給我的,我未必沒有。”

西花廳供暖充足,暖氣蒸騰花香,香氣愈發濃郁。

蔣淳熙感到頭昏腦漲。

她站起來,裹緊大衣,徑直出門。

至於顧鶴言如何,她完全不關心。

在園徑,蔣淳熙不費力就看到站在荷塘邊的周溫玉。

蔣家老宅有荷塘,塘池裏種著密密麻麻的荷花,待到夏季,自然是滿園荷花盛開,清香撲鼻。

但不巧,此刻是隆冬。

荷塘裏光禿禿,只有清澈的池水伴著幾只禿鷲。

“你想來賞荷花 ,七月初來最好,現在有些早。”

蔣淳熙朝他走過去。

周溫玉回眸,他依舊戴著金絲框眼鏡,禁欲又斯文。

“熙熙,你知道母親的打算嗎?”

蔣淳熙輕笑,語氣從容,“我不會嫁給你。”

她擡手扶住他寬闊肩膀,仰眸,含笑道:“我並不是厭惡你,只是婚姻不能作為籌碼,這不是得利的工具。”

“我已經足夠卑鄙,但想留一份幹凈無雜質的婚姻。”

周溫玉眸光微動,喉結微滾,深深看著她,“好,這件事情母親不會再提。”

蔣淳熙為周和春從瑞士請來最好的醫生為她進行治療,同年四月,蔣淳熙卸任智宸集團CEO,正式踏足董事會,擔任智宸集團董事局主席。

接任CEO的人是張清和。

董事局主席比CEO清閑多,蔣淳熙以個人身份追加對京旭集團投資,並在周和春任命下,正式擔任CEO。

一開始,周和春擔心蔣淳熙壓不住董事會 ,後來她只擔心蔣淳熙手段太狠,把人逼急,狗急跳墻。

到真有幾個被蔣淳熙逼到絕路的董事,合夥□□,卸了蔣淳熙座駕的剎車器。

不過,蔣淳熙向來謹慎,從不連續開一輛車,故,這幾位董事不但白用功,還被監控抓到馬腳,由簡單的被辭退變成監獄度餘生。

這件事,被會所朋友引為談資。

“你說,蔣總就是比顧先生幸運,顧先生被剪短剎車線在醫院躺了幾個月差點死掉,咱們蔣總就能預知先機。”譚總晃著酒杯,大舌頭說話。

“熙熙,你真是吉人自有天助啊!”

蔣淳熙眸光微動,漫不經心喝了手裏的紅酒。

這天晚上,蔣淳熙來到顧公館。

她提前預約過,直接便有管家領著進去。

客廳很安靜,只有顧鶴言一個人,他面容清冷,眸色淡漠,手中端著一杯茶。

見蔣淳熙過來,他擡手又倒一杯茶,推給她。

“你不用覺得愧疚,我之所以車禍,是因為自己不夠謹慎。”

他又恢覆一貫淡漠從容。

蔣淳熙點下頭,輕笑把茶喝幹凈,而後站起來,“既然如此,我便不多說,以後顧先生有用得著我的地方,我自會出手相助。”

“那便告辭。”她攏了攏披風,腳步不猶豫。

從她來到這裏,到離開,不到十分鐘。

顧鶴言看著她,“蔣淳熙,你對我一點感情都沒有了麽?”

蔣淳熙頓住腳步,微笑回眸,“很小的時候,我被母親放棄,一個人在老宅長大,仆婦欺負我,我連飯都吃不飽。”

“長大一點,我被綁架,綁匪要錢,老爺子說。”蔣淳熙呼吸一頓,而後溫柔道:“他說‘沒錢,愛撕票就撕票’我被蔣家放棄。”

“綁架案結束,我著手調查是誰害了我,查到根源,是老爺子。”蔣淳熙笑盈盈道:“他看不慣我,想讓我給他的乖孫子讓位,所以讓我被綁架。”

“我把這些證據拿給蔣慕錚看,讓他給我做主,他卻把證據撕的粉碎,他撫摸我的頭,讓我以後乖乖的,這些事情爛到肚子裏。”

“我又被我的生父放棄。”

蔣淳熙淡淡說:“我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人,從小像皮球一樣踢來踢去,為了生存,我只好變得更有心機 。”

“對於利用你 ,我真的很不好意思,但這是我的本性。”

說完 ,蔣淳熙笑了笑,又說“E國那個晚上 ,你打電話過來與我分手,我又傷心又感到如釋重負。”

“看,我的親人家族放棄我,現在終於輪到愛人了,我終於可以對這個世界不抱期望。”

“顧先生,我以後不會結婚,也不會跟你覆合。”

“我就說這些,謝謝你聽我講話。”

蔣淳熙大步走出顧公館。

司機等在座駕,見她過來,下車開門。

蔣淳熙微微擡手,目光悠遠,“不用,我自己走走。”

顧公館這一帶是黎城頂級富豪區,所行一路,風景幽美。

已到春季,草木盛開,樹林葳蕤。

蔣淳熙獨身一人,在小徑獨行,身邊只有花木相伴。

她迎著黑夜,慢慢走,心底十足平靜。

在天際遠東,隱隱有白光乍現。

蔣淳熙微微一笑,天快明了,黑夜即將過去。

她即使只靠自己,也可以走到天光大亮。

☆、番外1

《微光》電影票房大賣,在電影節也是一道璀璨的風景。

拿下囊括最佳導演、最佳男主、最佳男配、最佳剪輯、最佳配樂的五項提名。

頒獎禮那天,蔣淳熙應約低調出席。

她坐在第三排中間位置,旁邊的座位空著。

蔣淳熙不怎麽在意,跟旁邊一位導演講話交談。

導演是圈內老人,眼角眉梢透著精明,說起話來一套一套,既會打趣又回搭梯子。

蔣淳熙應對自如,唇角始終帶笑。

蔣淳熙來得早,她坐下來時大多數嘉賓還沒入場,跟導演扯會閑篇,嘉賓才來得差不多。

她身邊的空位也坐了人。

蔣淳熙用餘光掃了眼,瞥見是誰。

“顧先生。”她伸出手,遵從禮節,要跟他握一下。

顧鶴言看著她纖細白皙的指尖,手輕輕搭上去,跟她清淺握手。

“蔣淳熙。”他道。

人精導演看出兩人風波湧動,唯恐天下不亂把座位讓給剛過來的周溫玉。

他今天是影帝大熱門,被許多媒體采訪,姍姍來遲。

他自如穿過嘉賓席,坐到蔣淳熙左邊位置。

“熙熙。”他輕拍她肩膀。

蔣淳熙回過眼眸,朝他一笑,“嗯。”

經過簡單開場表演,頒獎典禮正式開始。

蔣淳熙漫不經心聽著主持人在臺上互相打趣,臺下演員和投資方配合低笑,她手指撥弄手機屏幕,慢悠悠發短信,明目張膽走神。

蔣淳熙一貫低調,私生活從不曝光於人前,在這個信息爆炸的時代,互聯網都很難找到蔣淳熙一張照片。

來之前,主辦方便做好承諾,絕不會讓攝像頭落在蔣淳熙身上。

終於,到了頒發最重量級獎項——最佳男主角。

主持人激動念出周溫玉名字。

蔣淳熙擡了擡眼,給周溫玉讓開位置,讓他出去領獎。

而此刻,周溫玉站起來,俯身擁抱她。

蔣淳熙輕挑眉梢,陡然感受到萬眾矚目的滋味。

萬千攝像機匯聚於此,周邊演員發出事先沒有彩排好的驚嘆。

直播間裏,觀眾彈幕爆發。

[我的天,那個大美女是誰?]

[天,周影帝是要官宣嗎?]

[已經百度完,影帝擁抱的那個女人是長青集團和智宸集團董事長,坐擁半個娛樂圈的女人!]

……

在目光中央,蔣淳熙眉頭挑了挑,她輕輕打量周溫玉一眼,目光中的警告不言而喻。

周溫玉握拳輕笑,旁若無人在她臉頰輕吻,而後大步走上領獎臺。

此刻,蔣淳熙身邊星光閃爍,她的一顰一動都放在大屏幕上。

十分鐘之後,所有攝像頭才緩慢轉移開。

顧鶴言擡眸淡淡道:“我已經通知主辦方,後期你的鏡頭會全部刪掉。”

蔣淳熙按了按額角,“我來之前就跟江曼文說過,一切低調處理,現在變得這麽聲勢浩大,應該是周溫玉出了力。”

顧鶴言扯了扯唇,“當斷不斷,必受其害。你再手眼通天,也比不過真正身處輿論漩渦中的人,他總會比你更懂得怎麽逼你妥協。”

話音剛落,璀璨的頒獎臺傳來主持人熱情激動的聲音,“現在我們有請頒獎嘉賓——長青集團董事長智宸集團董事局主席京旭集團CEO蔣淳熙女士!”

如潮湧般的掌聲落下。

蔣淳熙略一擡眼,便對上周溫玉的目光。

那目光無法形容,沒有喜悅只有淡然。

蔣淳熙嘆口氣,再次站起來。

她脫下外面的黑色風衣,露出優雅的月牙白魚尾裙。

凡是出席晚宴,必須得盛裝打扮,蔣淳熙也不例外。

但她畢竟不是女藝人,沒有上濃妝,只是淺淡妝容簡單禮服。

穿上風衣,她是資本市場縱橫睥睨的蔣總,脫下風衣,她是出身蔣家的名門閨秀,溫婉美艷。

蔣淳熙一步一步走上臺,優雅從容,她從禮儀小姐那裏接過獎杯,遞給周溫玉。

周溫玉含笑接過,跟她擁抱。

“抱歉。”他在她耳畔說。

蔣淳熙輕飄飄看他一眼,但笑不語。

周溫玉內心苦笑,他拿著獎杯,看著鏡頭道:“蔣總是我演藝事業的貴人,是我的好友,這個獎杯是我演藝生涯的榮耀與勳章,更是我跟蔣總友誼的見證,當初便是她推薦我出演這個角色。我們之間沒有愛情,只有友誼!”

底下靜寂一瞬,而後掀起掌聲。

蔣淳熙微微勾唇,露出笑意。

彈幕一片嘩然。

[……那什麽,搞這麽大陣仗,我以為周老師要求婚。]

[是啊,就這麽輕飄飄一句友誼?他瞞誰呢!當我們是傻子?]

[是有人阻礙他們嗎?萬惡的資本家!]

[講道理,蔣淳熙就是大資本家,笑死,誰能阻礙她?]

[本質就是沒有愛了]

……

頒獎典禮結束後是酒宴,蔣淳熙沒有久待,拿著風衣出了宴會廳。

老爺子病重,她得去醫院看看。

顧鶴言望著她背影,沒有追。

譚總在衣香鬢影中找到遺世獨立的顧先生,走上前。

順著他目光看,瞥見蔣淳熙窈窕背影。

他輕嘖一聲。

這兩個人的感情他是一直觀望著的,對於兩個人為什麽分手,他心底門清。

歸根到底,是顧鶴言太作。

他想要蔣淳熙的遷就非他不可,但他也不想想蔣淳熙是什麽人!

那麽心思深沈的女人,怎麽可能會對人一心一意?

他勸道:“鶴言,你太單純,以後還是找個單純的女人吧!”

周溫玉路過,聽到這一番話,無聲扯了扯唇。

世界之大,無奇不有,原來顧鶴言也有被人說單純的那一天。

蔣淳熙趕到醫院,老爺子正在搶救中。

去年,老爺子身體就已經不大好,住在醫院是常事,最近幾個月,身體每況愈下,住在ICU的時間越來越長。

蔣慕錚已經在急救室外等候。

他身邊另一側遠遠坐著蘇筠。

他們剛剛辦完離婚手續,蘇筠暫時還沒從朝陽名邸搬出來。

蔣淳熙坐到蘇筠身側,覆住她冰冷的手背,“桃花源的別墅已經收拾出來,媽媽隨時可以住進去。”

蘇筠小聲說:“熙熙,我可以跟你住在一起嗎?”

蔣淳熙彎唇笑了笑,“當然可以。”

兩個小時後,老爺子從ICU推出來。

主治醫生摘下口罩,露出一張英俊的臉,他朝蔣淳熙招手。

蔣淳熙讓蔣慕錚去病房陪老爺子,她走向孟修遠。

“老爺子病情不容樂觀,你要做好心裏準備。”他垂眸看著她道。

蔣淳熙點點頭,溫和道:“謝謝您,我一直有準備。”

說完,孟修遠一直看著她。

蔣淳熙笑了笑,“晚上請你吃飯。”

孟修遠溫和答應:“好。”

搶救結束第三天,老爺子終於睜開眼,他顫顫巍巍伸手,“熙熙。”

蔣淳熙走過去,坐在床側,握住他枯瘦的手。不用他說話,她便把她想囑咐的話都說出來,“爺爺,你放心我會擔起蔣家責任,照顧父親讓他老有所依,然後給秦暖一個好歸宿。”

蔣老爺子點點頭,喉嚨深處哽咽,“熙熙,對不住,爺爺對你不好。”

蔣淳熙含笑道:“沒有什麽不好,我從來不怪您。”

蔣老爺子說了一些後悔的話,蔣淳熙溫和從容聽著,時不時迎合幾句,讓他緊蹙的眉心松緩。

又過幾天,老爺子身體好轉些,可以下床走動。

孟修遠說可能是回光返照。

蔣淳熙擡眼看遠處山川,連綿起伏,輕笑,“人總歸有那麽一遭,我們都會死。”

孟修遠看著她,“周末去不去看電影?”

蔣淳熙莞爾,“去我家看我是非常願意的。”

三個月後,蔣老爺子去世,他被葬在蔣家墓園,蔣淳熙正式成為家主。

葬禮時,蔣淳熙跟顧鶴言再次見到。

他清瘦不少,臉色蒼白。

蔣淳熙盯著他看了幾秒,而後移開眼睛。

葬禮結束後,她廢了點力氣拿到顧鶴言車禍後的病例單。

蔣淳熙沈思一瞬,拿著戶口本去了顧公館。

顧鶴言在吃藥,見蔣淳熙過來,有點詫異,“怎麽過來了?”

他面無血色,即使笑也帶著蒼白。

蔣淳熙問他,“你願意跟我結婚嗎?你的後半生以後我照料。”

顧鶴言眉梢微挑,“你吃錯藥了?”

蔣淳熙有點懷疑那個病例單的真實性。

顧鶴言大致猜到她因為什麽來的。

他平靜笑了笑,“蔣淳熙,我不要你的勉為其難,不情不願。”

蔣淳熙扯了扯唇,“反正你也死不了,我是用不著為了你的車禍後遺癥把後半輩子搭進去。”

而後,她一攏風衣,大步離開。

在顧公館,她統共待了不到十分鐘。

顧言州從旁廳出來,看一眼兒子,輕嘖一聲,“你們是不是拿錯劇本?我怎麽感覺你如此矯情,像個女人一樣?”

顧鶴言按了按眉心,有些挫敗仰靠在沙發上。

蘇筠認床,剛搬到臨溪園翻來覆去睡不著,索性下床到院子裏轉圈。

剛到院子裏,冷不丁看到鐵門外站著的男人。

不是顧鶴言又是誰?

蘇筠戰戰兢兢給曾經的繼子打了個招呼,而後飛速跑上樓,小心把蔣淳熙叫醒。

蔣淳熙下來是十分鐘後,她頭發散落腰際,睡裙外披了件大衣,腿裸露著。

顧鶴言有舊傷,她怕晚一點他會凍死。

“進來吧。”蔣淳熙擡手讓保安開門。

顧鶴言上前幾步,把她收攏懷中,“蔣淳熙,我舊疾犯了,睡不著,你要對我負責。”

蔣淳熙扯了扯唇,看他,“你不是不要我的勉為其難,不情不願嗎?”

☆、番外2

“嫁給我好嗎?”顧鶴言垂眸看著她。

蔣淳熙輕笑一聲,“等我跟男朋友分下手。”

蔣淳熙跟孟修遠在一起三個月,一開始平平淡淡歲月靜好,後來便是雞毛蒜皮天天爭吵。

孟修遠出身書香世家,父母比較傳統,第一次見蔣淳熙就提出要她相夫教子的要求。

彼時,蔣淳熙沒說話,只是把目光投向孟修遠。

孟修遠輕撫她手背,語氣溫和,“熙熙,你覺得不好嗎?”

蔣淳熙生來脾氣便不好,戾氣非常重,小時候被蔣雲睿欺負,上一刻受氣,下一刻她就能扯住蔣雲睿衣領往墻上撞。

商場眾人說她脾氣好,實則不然,她只是能忍。

但面對八竿子打不著的人,蔣淳熙向來不會忍。

她微笑道:“我不會相夫教子,我只會不婚不育。”

孟母當時便生氣,冷笑,“那蔣小姐便不要進我們家門。”

蔣淳熙拿著包站起來,輕笑,“正合我意。”

自那一天不愉快過後,蔣淳熙還沒跟孟修遠聯系過。

她讓顧鶴言在沙發上坐,她走到露臺打電話。

“餵。”

“我們分手。”蔣淳熙說了這麽一句,而後頓了頓又道:“分手補償我會打在你賬戶。”

她話還沒說完,那邊已經掛電話。

“你的前任脾氣不好。”

不知何時,顧鶴言也站在露臺。

他喝了點熱茶,氣色好一點,臉色卻不大好看。

蔣淳熙似笑非笑,“比你強得多,最起碼沒有不接我電話。”

顧鶴言道:“熙熙,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?”

蔣淳熙把玩著手機,擡眼看他,“你覺得我是回收垃圾的嗎?回收垃圾就算了,還是二手垃圾。”

重新開始這句話,這是顧鶴言對蔣淳熙說得第二次。

蔣淳熙跟顧鶴言的關系停頓在要重新開始的那一晚。

兩個人沒有繼續說話。

蔣淳熙也忙得很,沒有搭理他,繼續該幹什麽幹什麽。

半月後。

娛樂盛典,蔣淳熙出席。

一位漂亮的男生過來給她要微信,眉眼精致,一雙桃花眼。

蔣淳熙問他年齡,今年才二十歲。

南源似笑非笑道:“膽子大的年輕人,就知道傍富婆。”

蔣淳熙遞給他一張名片,擡眸輕飄飄看一眼南源,“年輕人體力好,幹凈。”

裴照是娛樂圈剛出頭的鮮肉,愛豆出身,流量正高,但背後資本不強,只能在A級制作演偶像男主。

他不怎麽甘心,想搭上更好資源,托了關系來到蔣淳熙這裏。

傍富婆這件事,清高的他是不屑做,但看到傳說中的長青老總,他眼睛一下子就發直。

嗯,如果對象是蔣淳熙,他覺得自己穩賺不賠。

裴照非常殷切,用餐時幫蔣淳熙剝螃蟹布菜,走路時拎裙擺,鞋帶開了,蔣淳熙自己還沒看到,他便已經俯身麻溜開始系鞋帶。

無論是中餐還是晚飯,他都親自做了親自端去智宸大廈,風雨無阻。

更何況,他還生了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,總是含情脈脈看著她。

蔣淳熙難免心軟,她悠悠道:“給你試鏡機會,別纏著我了。”

裴照俯身在她胳膊蹭了蹭。

他臉頰幹凈,並沒有敷粉,觸感柔軟,用一雙幹凈的桃花眼看著蔣淳熙,“姐姐疼我。”

不管蔣淳熙怎麽想,裴照自己動了幾分真情。

他是窮孩子出身,憑一張好臉入圈,背後無權無勢,在圈子裏混不久,他想紮根,只能找靠山。

比起其他大老板的油膩,蔣淳熙簡直是天山上的雪蓮。

他只想遠遠看著她,時不時在她身上蹭一蹭,就心滿意足。

蔣淳熙嘆口氣,“嗯,讓你的經紀人去找江曼文,你合約到期可以簽長青娛樂。”

這是極好的報酬。

蔣淳熙以為,裴照可以歇了心思,安心做他的演員,不曾想,他會按著名片上的地址冒雨來到臨溪園。

彼時,顧言州也在臨溪園。

近來,他跟蘇筠關系緩和,有時候會來臨溪園敘話。

看見雨中撐傘等候的裴照,顧言州擡眼看蔣淳熙。

見她眼眸未有明顯波瀾,才淺淺松一口氣。

沒松完氣,下一刻,蔣淳熙已經撐傘走入雨幕。

顧鶴言趕過來的時候,裴照正坐在客廳沙發喝姜湯,蔣淳熙親手給他煮的。

顧鶴言隨意在沙發落座,看向裴照。

裴照不認識顧鶴言,但見他姿態和氣度,理所當然把他跟蔣淳熙正牌男友聯系起來。

他知道,上流圈子都亂。

蔣淳熙那麽好的條件,肯定不會只守著一個男人過日子。

即使這個男的身材樣貌都是頂級。

“哥,你好。”裴照站起來,躬身認錯,“都是我勾引的姐姐,您不要怪姐姐。”

顧鶴言額角青筋跳了跳,心臟抽痛,他撫住心口,平靜笑了聲,“沒事,只要她高興就好。”

裴照咂舌。

這,就是正宮的氣度嗎?

他愈發恭順,跟顧鶴言交流起跟蔣淳熙相處的心得,“姐姐非常好伺候,既不挑食也不怕苦,脾氣非常好……”

裴照啰啰嗦嗦說了一堆蔣淳熙優點。

顧鶴言指尖輕點扶手,眉心松緩,微笑道:“是,她是個好姐姐。”

蔣淳熙從浴室出來換好衣服,客廳只有顧鶴言一個。

“裴照呢?”她隨手擦頭發,睡裙把身體包裹得很嚴實。

顧鶴言拿過毛巾,替她輕輕擦拭,手順便摟住她腰肢,把她擁在懷裏。

“我讓他簽約盛世娛樂,給他A級藝人待遇,他很高興,我便送他走了。”

蔣淳熙點頭。

窩在他懷裏,感受到他身上的濕潤,她微微挑眉,“你趕回來得好急促呀!傘都沒打嗎?”

顧鶴言低頭 ,額頭跟她相抵,“蔣淳熙 ,你可以朝三暮四,但你不要愛上別人。”

那天後,顧鶴言帶著他的行李來到臨溪園。

見此,蘇筠只好搬出去。

顧鶴言把他的一棟私宅送給蘇筠,“阿姨,您盡管住。”

蘇筠感動的眼眶濕潤。

她從沒被顧鶴言這麽溫柔對待過。

防止蔣淳熙趕他走,顧鶴言把別墅的物業和雇傭工人費用全部包下來,並主動承包起臨溪園所有飯菜。

裴照可以做得事情,他做得更好。

蔣淳熙含笑道:“顧先生可不要三分鐘熱度,貴在堅持。”

顧鶴言擡眸,“我能睡主臥嗎?”

蔣淳熙說:“我不吃避孕藥。”

顧鶴言把她抱起來,輕吻她耳廓,“我已結紮,不會讓你懷孕。”

在臨溪園住的日子,顧鶴言姿態很低 ,低到令崔姨咂舌。

她拉著蔣淳熙的手,“好歹他是顧先生,你別整天使喚他跟傭人一樣。”

蔣淳熙輕輕笑一笑,“我要對他如對待周溫玉和裴照一般客氣,他還生氣呢。”

不可否認,蔣淳熙非常了解顧鶴言。

當初,顧鶴言之所以認定蔣淳熙跟裴照沒什麽,就是通過裴照對蔣淳熙的描述。

只有跟不熟悉的人,蔣淳熙才會偽裝成一個十全十美的人。

顧鶴言在臨溪園住了半年,當了半年無名無分的情人。

一日晚上,他輕吻蔣淳熙額頭,溫存道:“我可以轉正嗎?”

蔣淳熙輕扯他睡袍領口,嗓音慵懶,“有區別嗎?反正我不婚不育。”

他挑眉,“既然沒區別還不給我一個名分?”

蔣淳熙思索片刻,點下頭。

“其實,結婚也可以。”蔣淳熙慣來會說情話,她半真半假道:“親愛的,我想給你一個家。”

顧鶴言笑了笑,說道:“熙熙,有一天我做了一個夢,夢見一覺醒來,我身邊睡得不是你。”

“那你高興嗎?有其他女人陪你睡覺。”

顧鶴言搖搖頭,輕笑,“我感覺糟糕透了。”

何止是糟糕,他渾身冰冷,心臟痛到不能呼吸,即刻被驚醒。

顧鶴言道:“熙熙,也許你會愛上其他人,例如周溫玉,裴照,可我再也不會了,我不能接受你不要我。”

他撫摸她柔軟發頂,“大抵我比較像母親,是個戀愛腦。”

“所以,我不在乎你給不給我婚姻,只要我們在一起就好,我說過,你無需勉強自己。”

得知顧鶴言跟蔣淳熙沒有結婚打算後,顧言州暴跳如雷。

“你的堂妹是丁克,顧承澤到現在沒有女朋友,你連婚也不結,你是想我們顧家斷子絕孫嗎!”

蔣淳熙不在,顧鶴言懶得裝孝子賢孫,他淡淡道:“您倒是結婚幾次,後果如何,還不是孤獨終老?在這一方面,您沒有話語權。”

顧言州咬牙道:“可我生了兩個兒子!以後有人記得我!”

顧鶴言擡了擡眉,問他:“父親,你祖父叫什麽名字?”

顧言州對答如流,“顧博彥。”

顧鶴言慢悠悠又問:“您祖父的祖父叫什麽名字?”

顧言州:……

顧鶴言笑了笑道:“可見,就算有後代,百年後也不一定有人記得你。”

他道:“父親少操閑心,不要惹熙熙生氣,我沒有您的好脾氣,我可是會翻臉不認人的。”

說罷,他起身離開。

回去後,蔣淳熙問他,“你父親有沒有暴跳如雷?”

“不。”顧鶴言臉不紅,心不跳說:“父親非常支持我們的決定,他看似古板其實有顆進步的心。”

☆、番外3

在秦暖婚禮上,蔣淳熙再次見到周溫玉。

得了兩輪大滿貫影帝後,周溫玉正式退圈。

彼時蔣淳熙也已經為京旭集團打理好管理層並彈壓反對勢力,看周溫玉退居幕後,她便正式把京旭集團權力交接給他。

自從權力交接後,蔣淳熙再沒見見過。

只不過,京旭集團和長青集團的資本廝殺一直未曾停止。

秦暖的丈夫是周寧玉,周溫玉這個哥哥來觀禮是很正常的。

在婚禮上,秦暖眼含淚花,身披白紗,清純又漂亮。

她拿起話筒做致辭,含著淚的眼睛往蔣淳熙所在的席位看。

蔣淳熙猜測到什麽,給她眼神示意。

而後,蔣淳熙緩身離席。

秦暖只好把背好的感謝蔣淳熙的話咽下去。

秦暖的婚禮是在靜園舉行,觀禮堂後面是個非常漂亮的小院子。

正值初夏,此刻綠草如茵,清菏盛開。

蔣淳熙坐在亭子裏接了個電話,而後翻開筆記本看公務郵件。

她猜測到,周溫玉會過來。

他們之間沒有認真談過話,有些事情,只有認真攤開講,以後心底才能沒有心結。

蔣淳熙看了一封郵件後,才聽到熟悉腳步聲。

她擡眸,便看到周溫玉倚在亭柱,眼神含著笑意。

“熙熙,是特意等我的嗎?”

蔣淳熙也笑了笑,合上筆記本,輕“嗯”一聲。

“抱歉,這半年京旭一直在跟長青爭奪市場,害你損失很多利益。”

周溫玉在她對面坐下。

蔣淳熙輕笑,“不要緊,市場不是我一個人的,不能只有我吃肉,您有這個進取心我只會為您高興。”

她說話向來滴水不漏。

周溫玉凝視她,見她沒有任何窺探欲望。

他自嘲道:“我搶你的市場,是不甘心。熙熙,我不明白,明明我們認識的時間更久,為什麽你選擇顧鶴言?”

蔣淳熙彎唇,“沒什麽理由,就是他剛好合適。”

她道:“我這個人心思陰險歹毒,最是記仇。周總,你跟我相識那麽多年,親眼見到我小時候過得多麽慘,可你從來沒有幫過我一把。”

“蔣雲睿是施暴者,你跟南源便是旁觀者。

蔣淳熙依舊笑盈盈,“你在蔣宅常來常往,看蔣雲睿把我關到柴房幾天幾夜,你知道這件事,但你卻坐視不理,因為你不想為了我得罪未來的蔣家繼承人。”

她擡眸道:“周總,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恨你,但我沒有辦法愛你喜歡你。”

“既然你對小時候的我冷漠以對,那也請你對現在的我貫徹一貫原則。”

“你在我十九歲進入智宸集團的時候喜歡我,有幾分出於真情,又有幾分出於利益呢?”

周溫玉默然,“熙熙,你一直沒說過這些事,我會補償你。”

蔣淳熙笑起來,“你有的我都有,我需要的你給不起。你該補償的是十年前的蔣淳熙,不是現在的我。”

最後,蔣淳熙道:“周總,不要只顧著爭奪市場,有些時候還要看看自己公司的資金鏈有沒有續上。”

顧鶴言站在圓月門一側等著蔣淳熙。

他站著那個位置剛好可以看到六角亭。

蔣淳熙走過來,挑眉,“剛剛怎麽不過去?”

顧鶴言垂眸道:“不打擾你跟老情人敘舊。”

蔣淳熙看他眼睛,莞爾,“咦,我的老情人不是在這裏嗎?”

顧鶴言輕笑起來,那一點醋意煙消雲散。

蔣淳熙剛剛批覆的郵件是蘇簡的離職書。

自從跟瑪莎離婚,蘇簡便沒有去過長青大廈,好在蔣淳熙卸任京旭集團CEO,可以分出心神來照管長青集團。

其實,蘇簡離不離職,效果都是一樣的。

蔣淳熙約蘇簡到咖啡廳見面。

蔣淳熙喜好飲茶,蘇簡喜歡喝咖啡,每次,蔣淳熙都遷就他。

“怎麽突然想起離職?”

蔣淳熙從公司趕過來,並沒有穿職業裝,現在她已經不需要用職業裝來標榜她的盡職盡責。

她的克萊因藍裙灼傷蘇簡的眼。

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,苦澀難言。

“熙熙,我跟瑪莎是假結婚。我一直都愛你,離職是不想日日見你,互相折磨。”

蔣淳熙楞了楞。

她擡手撩頭發,發絲柔滑握不住,她又收回手,倉促笑了笑,“你為什麽這麽做?”

她還記得一直暗戀蘇簡的蒼涼的青春歲月。

蘇簡用瑪莎,用其他的女友,一寸寸把她的尊嚴磨成灰。

蘇簡看著她,平靜說:“我覺得我們不能長久。”

“你是現實主義者,一切利益為重,我是理想主義者,只想完成夢想。你把長青科技發展成長青集團這樣的巨無霸企業居功至偉,但這並不是我想象中它的樣子。”

蘇簡道:“蔣淳熙,你做事情只顧自己利益,你口口聲聲說愛我,但你愛的始終是你自己。”

“但多可笑,我真的愛你。”

蔣淳熙睫毛輕顫,頓了頓,才端起咖啡杯喝一口。

她的咖啡加奶加糖並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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